我从未想过,贺铭会如此不可理喻。
就算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都不该用这么恶毒的言语攻击一个孩子。
更何况他为师表,为父母。
我耳膜嗡嗡作响,许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慕慕死了,你不后悔?”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贺铭骂道:“动不动要死要活,我生他养她还成欠她的了?你看人家小迟——”
我果断挂断电话,把他拉入黑名单。
绝望窒息席卷而来,我跪倒在地,痛苦的大口喘息。
我的慕慕,在濒临死亡时,是不是也是这样。
崩溃后我冷静下来,联系好殡仪馆将慕慕火化,我父母得知后从乡下赶来,哭的撕心裂肺。
贺铭这几天一直没有回来,我也懒得过问。
慕慕下葬那天,我原本没打算通知贺铭,我妈一直劝我,说她是慕慕的爸爸,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应该让他来送慕慕最后一程。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黑白照片,慕慕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这是去年慕慕的生日,她考了全班第一,让贺铭很有面子,答应陪她去游乐园。
在游乐园的摩天轮下,我们一家拍了这张照片。
现如今这张照片上的慕慕被单独截取,选为了她的遗照。
讽刺至极。
面对我妈苦口婆心的劝说,我给贺铭打了个电话。
“今天慕慕下葬。”
他语气里满是烦躁,“我这几天没空,小迟病了,钟璐上班没时间,小迟没有爸爸,我得在这照顾他。”
“你问问慕慕还想不想学习,玩了好几天了也该收心了,明天让她去补习班报道!”
我忽然觉得非常好笑。
自己女儿不管不顾,连下葬都不知道,却对别人家的孩子悉心照料?
“慕慕不去补习班。”
我一字一句,“以后都不会去了!”
“这孩子不学好你也有责任!”
贺铭气急败坏,“都是你惯的毛病!她爱去不去,最好连学都不用上了,爱干嘛干嘛,省的让我操心!”
“贺铭。”
我声音轻到发抖,“你什么时候能不自以为是,听听别人的话?”
“乔舒曼!你没完了是吧!”
“你就是个混蛋,你才没完了!”
我毫无预兆的尖叫,“我说她死了死了!你不是老师吗?连这句话都听不懂?!”
他愣了下,像是被我吓到了。
“慕慕就在这里,她今天下葬,我等你半小时,不来以后也不用来了!”
我挂断电话,心中涌起无限悲哀。
贺铭还是来了,带着浓浓的怀疑,亲戚全都脸色各异。
他脸上的愤怒怀疑逐渐褪去,转为茫然无措,最后他停在慕慕的墓碑前,正对着那张黑白遗照。
“这是什么?”
我冷冷的看着他,讥讽道:“贺老师看不出来吗?”
“这是被你整天打压辱骂,恨不得她被车撞死的女儿。”
“这是坟!你女儿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