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心思去关心林文涛和李香云的进展。
只是没想到,他会主动找上门来。
我刚洗完脚准备睡觉,木门就被敲得“砰砰”响。
开门一看,林文涛站在月光下,脸上带着那种我熟悉的、欲言又止的表情。
“凌霜,我……我有话跟你说。”
他眼睛一个劲儿往我屋里瞟,而我堵在门口没让开:
“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厂里说。”
“就几句话!”
他突然提高音量,又赶紧压低:“关于今天李香云那事……”
“就是,她约我周末带孩子去公园,我答应了……”
我还等着他的下文,没成想他专门过来竟然就是告诉我这事儿。
我“哦”了一声,跟没事人一样转过身去收拾洗脸盆。
他等了半天见我没反应,声音突然变得急促:“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我不明所以:“说什么?祝你玩得开心?”
“噢,对了,提醒你带伞,天气预报说周末有雨。”
林文涛的手猛地攥紧,指节都泛了白。
再抬头时,眉头紧蹙着:
“陈凌霜你什么意思?我大晚上跑来跟你说这个,你就这态度?!”
“这态度怎么了?不是很正常?不然你想要我什么态度?”
我索性坐下来,面不改色看着他。
林文涛的表情有一瞬间错愕,大概是在惊讶我的行为。
毕竟以前说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不准他跟李香云走太近的人是我。
后来为了让他实心实意跟着我,一发生这种情况就用钱哄他留在我身边的人,还是我。
他抿了抿唇,好似察觉出几分我的不对劲,竟耐着性子来跟我解释:
“没有,我就是……就是不想让你误会,所以特地来跟你说一声。其实我跟李香云就是普通同志关系,今天答应她就是不好意思拒绝……”
“对了!厂里要分房了,我打算要城西这套,就是为了离你近,以后上下班还能一起走,怎么样?”
闻言我的眼皮跳了跳,一抬头就对上了林文涛那张笑盈盈的脸。
若是以前,我一定为他这个行为感恩戴德,觉得他对我是有几分真心的。
可重来一次,我早已经明白,一切都不过是他的手段。
每次都是在我即将心灰意冷的时候又给我几分希望,让我以为自己就要得到他的心。
于是心甘情愿地跟在他屁股后面为他奉献一切。
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我摇摇头,把搪瓷缸往桌上一放准备送客:
“不用了。我上下班时间赶,没空等人。”
“天不早了,赶紧回去吧,省得孤男寡女让人看见了说闲话。”
林文涛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以为我还跟他闹脾气,猛地瞪圆了眼:
“陈凌霜!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李香云约我去公园的事生气?”
“我都说了只是不好意思拒绝,你怎么这么小肚鸡肠!”
“是吗?”我打断他,“那去年冬天给李香云送围巾也是不好意思?上个月天天给她送绿豆汤也是不好意思?怎么还有人上赶着不好意思的?”
他的脸“唰”地白了,嘴唇抖得像筛糠:
“你、你跟踪我?!”
我冷笑:“纺织厂就那么大,用得着跟踪?再说了,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值得我费这个劲?”
“那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他突然拔高嗓门,手指差点戳到我鼻子上。
我慢慢靠近,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这话该我问你。既然我和你没关系,你大半夜跑来跟我解释什么?”
林文涛的胸口剧烈起伏,硬要看的话,眼眶竟然还被我气红一圈。
这副模样上辈子能让我心疼半年,现在只觉得可笑。
最后他脸颊涨红,只留下一句“陈凌霜你不识好歹”就气愤离开,把门摔得震天响。
我站在窗前,等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从抽屉最底层抽出那张被压得平整的房屋申请表。
意向地址那里,我重重落下了“城东”两个字。
上辈子他的确选择了城西那套房子,看似是为了离我更近一点,其实不过是方便使唤我。
我在他家当牛做马,一日三餐给他准备着。
他倒好,带着孩子去和李香云约会。
所以这一次,我非得离他远远的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