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同情地看了谢青砚一眼,拔掉所有仪器离开,将空间留给这位刚失去孩子的父亲。、
手术室大门关闭的一瞬间,谢青砚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骤然瘫坐在地,眼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小烨刚出生时小小的一团、小烨第一次叫爸爸、小烨第一次走路......
过去种种不断在谢青砚脑海中浮现,最终定格在小烨惨白着脸,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痛苦溢满了他的五脏六腑,可他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谢青砚缓缓起身,将小烨冰冷的身躯抱在怀里,像儿时哄他入睡那样,轻轻摇晃着。
“小烨,爸爸带你离开。”
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走到手术室门口,迎面撞上嘴角扬着笑容的温南枝。
“阿砚,棠棠已经平安出手术室了,我来看看小烨。”
平安?
谢青砚死死咬住嘴唇,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那私生女的平安,是用小烨的命换来的!
“小烨不需要一个不爱他的妈妈。”
温南枝的笑意僵在脸上,神情浮现些许痛苦。
“阿砚,我怎么可能不爱小烨呢?他是我最宝贝的儿子啊。”
“如果可以,我宁愿替他经历人生中所有痛苦,他只需要无忧无虑快乐长大就好。”
她言辞恳切,俨然一副好妈妈模样。
下一瞬,谢青砚笑出了声,无尽的悲凉充斥着他的胸腔。
可是,温南枝,小烨人生中最大的痛苦,就是你带给他的啊!
“爱?如果你爱小烨,怎么会把他送上手术台,你知不知道......”
他临死前还以为是他做错事才会被你送进医院,甚至还在和你说对不起。
剩下的话堵在谢青砚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温南枝看着谢青砚通红的双眼,心中陡然一痛,语气仓惶地解释。
“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棠棠的身体实在等不及匹配别的肾源,更何况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亲兄妹,小烨作为姐姐.......”
目光触及到谢青砚越加苍白的神色,温南枝声音一顿,岔开了话题。
“小烨麻药还没醒?我来抱他去病房吧,我守着他醒过来。”
谢青砚抱着小烨的手不自觉收紧,悲伤犹如一张巨大的蛛网,将他牢牢包裹,喘不过气。
醒过来?
她还不知道,小烨再也醒不过来了。
温南枝双手即将触碰到小烨的前一秒,一个保镖匆匆赶来。
“温总,小姐醒了,哭着要见您,她说要是看不见您,就要拔掉输液管,就连沈先生也劝不住她。”
“她刚做完手术,怎么能这么胡闹!”温南枝嘴上训斥着,眉眼却染上焦急。
她收回伸到半空中的手,眼里带着歉意看向谢青砚。
“阿砚,你先守着小烨好不好?我安抚好棠棠立马回来。”
“温南枝”谢青砚声音无比冷静,“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一旦她离开,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见到小烨一面。
温南枝却以为他原谅了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反而松了口气。
“等棠棠恢复健康离开后我一定好好陪你和小烨一段时间,我们会和以前一样,依旧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谢青砚抱着小烨,站在原地看着温南枝大步流星地离开,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以前的一家三口,从今天起,再也回不去了。
......
谢青砚抱着小烨去了殡仪馆。
他亲眼看着小烨从一个半大的小人,变成一捧轻飘飘的骨灰。
整个过程,他依旧是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让老板将骨灰装进小罐子里,穿成项链挂到脖子上。
比起孤零零地待在地下,他的小烨一定更想时刻和他在一起。
从殡仪馆出来后,谢青砚径直去了律师事务所。
“我要签署四年前那份离婚协议。”
温南枝和男大学生上床的第二天,她亲自拟了一份离婚协议,当着谢青砚的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说,“阿砚,如果我再次背叛你,你就签下这份协议,和我离婚,永远地离开我!”
谢青砚以为,这辈子不会有再见这份离婚协议的机会。
没想到短短五年,这份协议就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谢青砚接过协议,一笔一划地郑重签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