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同情地看了池欢一眼,拔掉所有仪器离开,将空间留给这位刚失去孩子的母亲。、
手术室大门关闭的一瞬间,池欢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骤然瘫坐在地,眼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岁岁刚出生时小小的一团、岁岁第一次叫妈妈、岁岁第一次站起来......
过去种种不断在池欢脑海中浮现,最终定格在岁岁惨白着脸,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痛苦溢满了她的五脏六腑,可她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池欢缓缓起身,将岁岁冰冷的身躯抱在怀里,像儿时哄她入睡那样,轻轻摇晃着。
“岁岁,妈妈带你离开。”
她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走到手术室门口,迎面撞上嘴角扬着笑容的顾北年。
“欢欢,小昱已经平安出手术室了,我来看看岁岁。”
平安?
池欢死死咬住嘴唇,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那私生子的平安,是用岁岁的命换来的!
“岁岁不需要一个不爱她的爸爸。”
顾北年的笑意僵在脸上,神情浮现些许痛苦。
“欢欢,我怎么可能不爱岁岁呢?她是我最宝贝的女儿,是我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啊。”
“如果可以,我宁愿替她经历人生中所有痛苦,她只需要无忧无虑快乐长大就好。”
他言辞恳切,俨然一副好爸爸模样。
下一瞬,池欢笑出了声,无尽的悲凉充斥着她的胸腔。
可是,顾北年,岁岁人生中最大的痛苦,就是你带给她的啊!
“爱?如果你爱岁岁,怎么会把她送上手术台,你知不知道......”
她临死前还以为是她做错事才会被你送进医院,甚至还在和你说对不起。
剩下的话堵在池欢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顾北年看着池欢通红的双眼,心中陡然一痛,语气仓惶地解释。
“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小昱的身体实在等不及匹配别的肾源,更何况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亲兄妹.......”
目光触及到池欢越加苍白的神色,顾北年声音一顿,岔开了话题。
“岁岁麻药还没醒?我来抱她去病房吧,我守着她醒过来。”
池欢抱着岁岁的手不自觉收紧,悲伤犹如一张巨大的蛛网,将她牢牢包裹,喘不过气。
醒过来?
他还不知道,岁岁再也醒不过来了。
顾北年双手即将触碰到岁岁的前一秒,一个保镖匆匆赶来。
“顾总,小少爷醒了,哭着要见您,他说要是看不见您,就要拔掉输液管,就连沈小姐也劝不住他。”
“他刚做完手术,怎么能这么胡闹!”顾北年嘴上训斥着,眉眼却染上焦急。
他收回伸到半空中的手,眼里带着歉意看向池欢。
“欢欢,你先守着岁岁好不好?我安抚好小昱立马回来。”
“顾北年”池欢声音无比冷静,“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一旦他离开,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见到岁岁一面。
顾北年却以为她原谅了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反而松了口气。
“等小昱恢复健康离开后我一定好好陪你和岁岁一段时间,我们会和以前一样,依旧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池欢抱着岁岁,站在原地看着顾北年大步流星地离开,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以前的一家三口,从今天起,再也回不去了。
......
池欢抱着岁岁去了殡仪馆。
她亲眼看着岁岁从一个半大的小人,变成一捧轻飘飘的骨灰。
整个过程,她依旧是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让老板将骨灰装进小罐子里,穿成项链挂到脖子上。
比起孤零零地待在地下,她的岁岁一定更想时刻和她在一起。
从殡仪馆出来后,池欢径直去了律师事务所。
“我要签署四年前那份离婚协议。”
顾北年和女大学生上床的第二天,他亲自拟了一份离婚协议,当着池欢的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说,“欢欢,如果我再次背叛你,你就签下这份协议,和我离婚,永远地离开我!”
池欢以为,这辈子不会有再见这份离婚协议的机会。
没想到短短五年,这份协议就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池欢接过协议,一笔一划地郑重签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