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的灯光下,洛音神色疲倦,她目光柔和的看着躺在沙发上玩游戏的傅哲明:“阿哲如今小孩子心性。”
“他只记得我是他女朋友,先做做样子吧,哄哄病号,等他情况好转了我们再复婚。”
洛音语气平缓,仿佛嘴里说的不是离婚,而是在询问我今天天气怎么样。
我看着离婚协议上的签名。
薄薄的一张纸。
落在我手上,如同千斤重。
洛音已经签上自己的名字,只等我把我自己的名字签上去以后,我们这段婚姻,便结束了。
我看向洛音,洛音嘴角带着轻松的笑意,正在和傅哲明低声说些什么。
我知道。
她已经有了选择。
傅哲明是她的前任,自从他患有阿尔茨海默症后,我和洛音的生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傅哲明只记得他和洛音没有分手。
他的记忆停留在十八岁那年,所以他会一脸骄横的闯进我和洛音的生活,质问我为什么要靠近他女朋友。
而洛音。
也将照顾他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一开始我也因为傅哲明毫无边界感的行为和洛音争吵。
可每一次,洛音总会一脸不耐烦,皱着眉头斥责我:“阿哲生病了,你至于跟一个病人那么计较吗?”
我也提过,将傅哲明送到医院,请一个护工。
洛音变更不耐烦了:“你爸也在生病,你也没找护工啊,他是你家人,阿哲对我来说也是我的家人,你能不能理解一下,你怎么那么双标?”
这些质问,总让我哑口无言。
我总劝自己不要和病人计较,我和洛音拥有着法律都承认的关系。
直到今天,我头上带着伤口,拿着手中的离婚协议书,鼻尖里萦绕着消毒水和墨水的味,我才发现。
这一切,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的罢了。
我忍不住抬起头看向洛音,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傅哲明抬起头,在洛音嘴角印下一个吻。
而洛音摸着嘴角,脸上泛起甜蜜的笑容。
我忽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无名指上的婚戒,烫得我生疼。
我平静的签下名字,将离婚协议书递给她。
也许是我太过于平静,不像以前那样和洛音争论不休,洛音放缓了语气:“等阿哲病情稳定一些了就好了。”
这句话,我从洛音嘴里听过无数次。
傅哲明的病情就像大山,沉沉的压在我们头顶。
我笑了笑,点了点头。
洛音将离婚协议书放在傅哲明面前,傅哲明开心的抱着她撒娇,这样恩爱的一幕,却无比刺眼。
洛音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我不放心阿哲一个人住在外面,所以我将他接过来了,这段时间你先搬出去,我好好给他做工作,到时候我接你回来。”
我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
白皙的皮肤上,印着一个吻痕,无声却又赤裸裸的向我宣誓着。
我的心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恰好这时候,洛音的朋友们上门,他们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恭喜傅哲明搬家。
我看着他们脸上的笑意,识趣的离开。
门还没关上,我还没走远。
我便能听到洛音的朋友在调侃洛音:“你们看他哭丧着脸,但一句话都不敢说,灰溜溜离开的样子,就跟丧家犬一样。”
“洛音姐,姐夫还真听你的话,这都听你的话,愿意签下离婚协议。”
洛音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机:“一个月后,是他妈妈的忌日,我打算在那一天,约他去民政局。”
“你们赌他是和我大吵大闹,还是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求我回心转意。”
“你们该不会真的要领离婚证吧?”
我停下脚步,想听一听洛音的回答。
下一秒,我听到洛音带着笑意的声音:“当然,我的阿哲还在等我和他结婚呢。”
我站在门后面。
浑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