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摸到摔在一旁的手机,颤抖着按下急救电话。
醒来时,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又冷又痛。
我下意识地摸向小腹,那里平坦得让人心慌。
一个护士走进来,语气带着公式化的同情:
“女士,您醒了。”
“很遗憾,孩子没保住。请您节哀,注意身体。”
节哀?
我的孩子,在我被他的父亲抛下,独自流血挣扎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麻药的效力正在褪去,伤口和心脏一起尖锐地疼起来。
我拿起手机,屏幕干净得刺眼。
没有陆绎的未接来电,没有一句焦急的询问或苍白的解释。
什么都没有。
死一样的寂静里,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将我淹没。
他当年在雨中笨拙地举着伞等我下班,自己湿了半边身子。
他熬夜给我做生日蛋糕,脸上沾着面粉,笑得像个傻子。
他单膝跪地,拿出戒指时手都在抖,说:“嫁给我,我会用一辈子对你好。”
那些温暖的、闪着光的过往,最后统统凝固成他抱着苏盈盈,对我怒吼的那张扭曲的脸。
大概就是像苏盈盈说的那样,我只是他赌气的工具,感情的替代品。
心死了,反而异常平静。
我打电话叫来秘书,冷静地签署了昨夜让她准备好的离职和股份出售的文件。
然后,我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张律师,把我昨晚咨询过的那份离婚协议拿来吧。对,现在,市中心医院,妇产科。”
律师来得很快。
我接过那份厚厚的协议,翻到最后一页,没有一丝犹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破纸张,也彻底斩断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我离开后没过多久,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陆绎终于来了。
他头发凌乱,脸上带着一丝匆忙和未消的烦躁:
“护士刚给我打了电话,你出什么事了?别一天到晚这么矫……”
他的话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扫过空荡的病床,最后,定格在床头柜上。
那里,安静地放着一份文件。
最上面,是“离婚协议书”几个加粗的黑字。
旁边,是一张人流术后的注意事项单。
而协议书上,压着我从未摘下的婚戒。
戒指下,露出一角纸条。
他僵硬地抽出来。
上面只有一行字,是我用尽最后力气写下的:
【陆绎,你的念念不忘,害死了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