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跟在沈矜昂身后,看着他为苏暖的病焦头烂额地奔波。
他联系了所有能联系的医院,打遍了所有可能的骨髓库电话。
甚至不惜低声下气去求曾经得罪过的商业伙伴。
“王总,您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忙找找适配的骨髓?”
他握着手机,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恳求:
“苏暖她真的等不了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他双拳紧攥,却还是强撑着微笑:
“是,您说得对,以前是我太傲慢……但这次,算我欠您一个人情。”
挂断电话后,他猛地将手机砸在墙上,屏幕瞬间碎裂。
他蹲在地上,肩膀微微发抖。
但很快又站起身,抹了把脸,恢复了那副冷傲的模样。
我飘在他身旁,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曾这样为我焦灼过。
那时候我刚上大学,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第一次见到沈矜昂。
他抱着一本书,眼泪无声地往下掉,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后来我才知道,他刚和苏暖分手,对方出国留学,连一句告别都没留给他。
我花了整整半年时间陪在他身边。
带他按时吃饭调整作息,陪他占座复习。
甚至在他发烧时翻墙买药,结果被保安追了三条街。
他终于对我笑了,说:
“杜言惜,你怎么这么傻?”
再后来,他向我求了婚。
婚礼上,他穿着礼服,眼睛亮得像星星,对我说:
“言惜,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对吧?”
我用力点头,以为这就是一辈子了。
可婚后第二年,苏暖回来了,带着一身病气。
沈矜昂接到电话的那天,手里的咖啡杯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慌慌张张地抓起外套就要出门,甚至没注意到我在身后喊他。
“矜昂,怎么了?”我拉住他。
他甩开我的手,声音发抖:
“苏暖回来了,她病了……很严重……”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冲出门。
那天之后,他开始频繁往医院跑,整夜整夜不回家。
我做好饭等他,热了又凉,凉了又倒掉。
直到有一天,他红着眼睛回来,跪在我面前。
“言惜,苏暖需要骨髓移植……只有你的配型合适。”
他抓着我的手,眼泪砸在我手背上:
“你救救她,好不好?就这一次……”
我看着他,喉咙发紧:
“如果我不答应呢?”
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杜言惜,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说会对我好,满足我所有要求的!”
“而且,难道你忍心看着自己的妹妹流落街头,病情加重吗?”
因为爱与威胁,我最终还是躺上了手术台。
手术很顺利,可我的术后感染来得又急又猛,高烧烧得我意识模糊。
我躺在病床上,听见护士一遍遍打电话:
“沈先生,您妻子情况不太好,您能来一趟医院吗?”
电话那头,只有秘书冷淡的回应:
“抱歉,沈总在忙,说他没空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我在无尽的绝望中等待。
直到三天后,我死了。
死前最后一刻,我还在想,园园的治疗费还没着落。
……
“杜言惜,你满意了吗?”
沈矜昂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他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对着空气冷笑:
“现在苏暖快死了,你高兴了?”
我飘在他面前,忽然觉得可笑。
他以为我是为了报复才死的?
我伸出手,想碰碰他的脸,却只穿过一片虚无。
我轻声说:
“矜昂,我从来没想过报复你。”
可他听不见。
就像当年,他也从没听见我在病床上喊他的名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