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的声音略带诡异,我回过头才知道是这个罐子在说话,
我大着胆子走过去,罐子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诱惑,
“孩子,我知道你爹在哪里,你要进来看看吗?”
手不受控制地打开了瓦罐的盖子,腥臭味钻进鼻腔,大大的瓦罐里盛着某种液体,
绿的发黑,
我扒着罐壁,伸长脖子想要看的清楚,
那水面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窒息感冲击着我的大脑,
可身后又像是有许多小手拉扯我,可随着瓦罐的一声怒吼,那些小手消失不见了
快要晕过去之际,奶奶叫我了,
“大宝,大宝,醒醒,这孩子怎么还魇住了呢,是不是带回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爷爷吧唧吧唧吸着自己卷的烟,不说一句话,从怀里扯出几张票子让奶奶去买黄纸,
我瞪着眼睛,爷爷吐得烟浮浮沉沉升上半空消失不见,
“爷爷,我有姐姐吗?”
瓦罐说的话和那几双小手让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有四个姐姐,而那个瓦罐也真的知道我爹在哪里。
爷爷并没有回答我,反而对回来的奶奶说,“这孩子癔症严重了,你领着他好好拜拜。”
我的头被奶奶按着磕在地上的时候,
我知道,爷爷跟以前不一样了,
就好像,他快要不是我爷爷了。
十五的傍晚,爷爷带着我们出了门,
带着那个大瓦罐,
却没想到爷爷竟然赶着牛车到了山里的坟地,
据奶奶说,家里所有人都会埋在这里,包括我爹和我娘,
“老婆子,这次就我先来,等我成了,你再来。”
奶奶穿着一身白衣,没有反对,反而给爷爷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可爷爷穿的是寿衣,那是死人才能穿的衣服啊。
奶奶不觉得奇怪,反而上前贴心地将褶皱抹平。
瓦罐早就安安稳稳地待在了地里,里面正是那差点害死我的还阳水。
爷爷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阴恻恻的,我浑身汗毛直立。
“大宝,听你奶奶话,多干点活。”
“他还小,用他干什么活啊,我都能自己干了。”
爷爷的话逗笑了奶奶。
从我记事起,我虽然没有爹娘,可也没有干过什么重活。
就连给奶奶拿个板凳,也会被问拎着手疼不疼。
我不觉得奇怪,这边家家户户的男孩都是这样养的。
男孩是宝贝,就该这样。
可爷爷咳了咳,“八岁了,不小了。”
奶奶摸着我的头,附和着。
可我还是觉得可怕,人的直觉告诉我,爷爷要害我。
爷爷灌下一口酒,就扑通一声进了罐子里。
黑绿的液体如同一只只手将爷爷包围,除了几声咕噜伴随着水泡冒出,再无声音。
“爷爷!”
眼看着爷爷还不出来,我急了。
这个罐子有问题。
可奶奶却像是见惯了一样,用黄纸给罐子封了口,又浅浅埋上一层土。
拉着我坐地上就开始哭。
“孩他爷啊,你怎么就走了啊。这样我可怎么活啊。”
奶奶哭的情深意切,连带着我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驾车的老黄牛不耐烦了,拖着车走了两步,啃了嘴眼前的草。
奶奶这才起身,架着牛车回家去。
回到家,奶奶绝口不提,只是说,
“爷爷奶奶会陪我们大宝长大,看大宝以后娶媳妇。”
也许是奶奶对未来的畅想太过美好,连带着我也沉浸其中。
却早就忘记了,爷爷奶奶如今七十多岁,怎么看着我娶媳妇。